她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,怒吼一声,掀了桌案,几步便冲到了讲台前,满脸的凶戾。
“老东西!你敢嘲笑我!”
她怒骂着,一把掀翻了夫子面前摆放着的戒尺和书本。紧接着,她爆发出匪夷所思的神力,一双小拳头像雨点一般,毫无章法地朝着夫子身上砸去。
夫子年事已高,平日里养尊处优,哪里见过这等阵仗?他被假谢明姝这突如其来的疯癫举动骇得连连后退,口中惊呼:“反了!反了!你这劣徒!安敢如此!”
他试图用手臂格挡,但假谢明姝下手又快又狠,而且力气巨大,打得夫子衣衫凌乱,狼狈不堪,头上的方巾都被打歪了。
她越打越兴奋,眼尾泛起一抹猩红。
堂下众女更是骇得容失色,尖叫声此起彼伏。方才的笑声早已消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惊恐。有的胆小的已捂着脸哭了起来。平日里只在话本戏文里才见过的恶女行凶,如今竟活生生地在她们眼前上演了!
没一会儿夫子便被打得奄奄一息。
见对方快没气了,她这才冷哼一声,带着一丝病态的满足感,停了手。她转过身,用那双闪烁着凶光的眸子恶狠狠地扫视着面前早已吓傻的众女,质问道:“还有谁敢笑我?”
众人噤若寒蝉,瑟瑟发抖,哪里还敢有人出声。
假谢明姝见状,又是一声得意的冷哼,仿佛打了场大胜仗。她弯腰捡起被自己丢在地上的人偶谢明姝,看也不看散落一地的书本,转身便大摇大摆地走了,连书袋都不要了。
#####
片刻后,假谢明姝便回来了。
凌氏正在房中理事,见女儿怒气冲冲地从外面回来,不由一惊,连忙问道:“姝儿,这是怎么了?谁惹你不快了?”
“以后我都不去家塾读书了。”假谢明姝丢下一句话,便自顾自躺下,双脚随意交叉,姿态慵懒又狂放。
凌氏大惊失色,但她看假谢明姝还在气头上,不敢追问,免得自己被她打死,便先柔声安抚,又命人将早晨没吃完的桂圆子热了端上来。
见假谢明姝拿起调羹慢慢吃着,这才悄悄朝跟去家塾,刚刚才回来的婆子招了招手,低声询问究竟。
待从婆子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,凌氏只觉一阵头晕目眩。她强撑着走到女儿面前,柔声问道:“姝儿,今日为何要与夫子顶嘴?”
“我没有。”假谢明姝放下调羹,抬起头,语气理直气壮,“我只是问了他一句话。他自己无脑无趣,答不上来罢了。”
“那种话以后可不敢再说了。”凌氏心有余悸,“若是被旁人听见了,要说我们谢家女儿不知礼数,没有教养的。”
“为什么?”假谢明姝眼里满是被冒犯的怒火,她用命令般的语气反问,“他说的那些废话,难道是什么宝贝不成?”
人偶谢明姝被她拎在手里,听着这一切,见母亲对她如此温柔,早已酸得直冒泡,忍不住在心里嘀咕:“还能为什么?说不过就打人,简直丢人现眼。传出去人家要说谢家家风败坏,教女无方,养出个疯子泼妇了!!”
嘀咕完,她又暗自疑惑,这假谢明姝明明在谢家干了那么多胡作非为的事情,连老太太都敢打,为何一点后果都没有?大家都傻了吗?
可惜人偶谢明姝没有群主光环,如果有的话,她只要看一眼假谢明姝就能明白为什么了。
即便是在此时此刻,假谢明姝身后的女主光环都如太阳一般耀眼。
这时,只见假谢明姝又对着凌氏一字一句道:“我高兴说什么,便说什么!我想做什么,便做什么!谁敢管我?谁配管我?我的嘴,我的手,我想如何便如何!”
人偶谢明姝又在心里阴阳怪气:“也就你有这个本事了。这世上,从贩夫走卒到皇上,怕是都没你这么厉害呢!”
凌氏被女儿这话说得心头发堵,却还是耐着性子哄道:“好孩子,为娘不是不让你说话,而是要你分清楚场合,更不能……不能胡乱动手伤人啊。”
假谢明姝却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,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。
“你这又是为何?”凌氏不解。她从女儿的眼眸中,看不到丝毫孺慕之情,仿佛在她不知道的什么时候,便已经彻底失去了这个女儿的爱。她拼命回想,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够好,才会让女儿变成这样。
却听假谢明姝直直地看着她,语气充满了嫌弃:“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母亲。”
这话如同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凌氏心上!
人偶谢明姝第一个不答应,若非她此刻只是个木偶,怕是早已跳起来指着假谢明姝的鼻子骂了:“你少胡说八道!阿娘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娘,她哪里对不起你了?你怎么能这样说她?!”
凌氏眼中迅速涌上泪水,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。假谢明姝却没有半分道歉,她甚至反唇相讥:“你太软弱了,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。上次是这样,这次也是这样。只知道守那些没用的规矩,哭哭啼啼,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,根本不在乎我。”
凌氏闻言,再也支撑不住,泪水决堤而下,她哽咽道:“不……不是这样的,姝儿,娘在乎你,娘怎么会不在乎你?你要娘怎么做你才肯相信?是不是……是不是要娘把这颗心挖出来给你看,你才肯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