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真如张了张嘴,想起自己昨晚上说的话,只觉得尴尬无比,偏偏重点是她又不能说出其中缘由。
高真如张了张嘴,刚想开口又忍不住抬眸瞅了瞅乾隆帝,正巧对上乾隆帝眼眸。
那眼眸平静如一泊水泽,教高真如的心头轻轻一颤。她本想卖萌撒娇,胡搅蛮缠蒙混过关,可时下却是改了主意,将原本想说的话吞回肚里去。
她知道,乾隆帝想要听实话。
只是让高真如为难的是,她要如何说实话?她沉默一会儿,先把昨天醉酒的自己给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,而后方才轻声道:“皇上鸿才大略,龙章凤姿,又恰好是最好的年华。”
“而妾身愚笨无才,又人老珠黄,更是无子无女,往后怕是皇上过来都无甚好与妾身聊的。”
高真如说的是实话,她此前愿意相信系统,亦是觉得那对她是条好路。
雍正帝平生有两位宠妃,前半辈子给了齐妃,后半辈子给了年妃。
结果前者得宠十余年,为先帝爷诞下三子一女,唯一养成的儿子被出继,落了个日日诵经念佛的下场。
而后者同样荣宠十四年,甚至包揽雍正十一年间所有出生子女,偏生孩子均幼年夭折,死后家人兄弟更因政事而接连获罪。
这样一想,她自幼与乾隆帝一起长大,至今亦有十余年的感情。
十余年时间,也差不多了。
无论好坏,她死在彻底失宠的前夕,也不必担忧子嗣后代会如何。
待她死去以后,想来皇上便只能记得她好的地方,再也记不得那些坏处,比纯嫔那
般忽上忽下折腾,暗地里不知被宫妃嘲笑多少回来的好得多。
一时间,乾隆帝哑然。
他刚刚便握住贵妃的手腕,细细记下她的脉搏。
乾隆帝能确信贵妃说的是实话,可这实话教他不是滋味。他理应恼怒才是,理应斥责贵妃胡言乱语,又或是说些劝慰的话语。
可看到贵妃低下脑袋,手指卷曲成一团的模样,乾隆帝心头颤了颤,把人拉进怀里,亲亲她的额头:“越发爱胡说了,朕怎么可能会不来看你。”
“咱们怎会没有话好说?”
“上回你不是还说,要把书籍做成连环画送给朕?现在做到哪里了?”
“还有那青龙方。”乾隆帝本想藏着捏着,瞧着贵妃胡思乱想的劲道,笑眯眯地拿出来献宝:“太医院里试过一番,如今已送到苗疆前线去了,贵州巡抚张广泗奏报说是此番用药,救了不少军民的性命。”
高真如双眼亮亮的:“真的?”
乾隆帝好脾气地点了点头,又忍不住唏嘘起来:“只是这药方再是厉害,朕却不能提你的功劳……”
乾隆帝心底生出愧疚,止不住微微一叹,贵妃已是贵妃,已是升无可升。
虽上面还有皇贵妃之位,但只要皇后身体康健,后位稳固,后宫便不能多出皇贵妃来。
要贵妃升为皇贵妃,除非……
乾隆帝赶忙把那不吉利的思绪赶出脑海,暗暗让自己冷静理智下来,想着教贵妃咽下委屈,自己平日多宠着便是。
高真如哑然:“这是什么话。”
她仰着头看向乾隆帝:“妾身琢磨那些,也只求问心无愧。”
虽不知系统所言是真是假,但它给出的细节却多是真的。
她既然得了那些东西,便不好藏在心底,只求在目之所及之处能留下些许痕迹,让自己离去之后能泽及身边人。
乾隆帝听到问心无愧四字,嘴角噙着笑,表情愈发温柔,转头又提起高斌高恒的事来。
时间长了,乾隆帝也终是发现高恒能力上还是要差傅恒不少的。
好在两人长时间相处下来,虽非兄弟,但又胜似兄弟,一个在朝堂上忙忙碌碌,一个也愿意学其父那般扑在事上尽心竭力,让乾隆帝颇为满意。
不过近来,也有些不同的声音。
乾隆帝想到调查出来的一些事,眼底闪过一缕凶光,对着高真如时又变回一脸柔和:“回头朕唤你到乾清宫去,也好教你与你阿玛弟弟见上一面。”
高真如一脸懵:“唉?”
乾隆帝脸上含笑:“朕有意遣高恒去广东福建各地学习,往后他应当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京了。”
高真如似懂非懂,却明白乾隆帝的心意,欣然应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