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意时年十二岁,和婉公主时年八岁,就前几年还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闹腾的小丫头,现在却是庄重自持,温婉沉静。
外面人说公主就得这般,不过高真如倒是挺怀念那个能清晨早早来吵闹,拉着自己出去玩耍的小女孩。
高真如眸中闪过一缕伤感,愈发庆幸自己命中无子,皇子容易牵连进夺嫡之事中,公主又多半会被远嫁蒙古。
高真如不知明意与和婉公主未来会如何,只望两者能锻炼锻炼,起码到了远地也不会水土不服,身体不适。
“贵妃,贵妃——”
“……嗯?嗯。”高真如慢一拍,才从思绪中脱离出来。她眨巴着眼睛看向娴妃,对上娴妃严肃的目光:“贵妃娘娘,您要集中精神,骑马时绝不能放松警惕,发散思绪。”
“是是是,都是我的错。”
“……”娴妃抿着唇,显然很不放心。
要知道皇后娘娘可是将贵妃交给自己看顾,若是差池,自己如何交代?故而娴妃先去看了明意与和婉公主的进度,确定两人对骑射很是娴熟,只需再精进练习后,便把注意力放回贵妃、婉嫔和安嫔身上。
“贵妃娘娘,请集中精神。”
“是,师傅!”高真如老老实实应声,赶紧集中注意力,听得愈发认真。
很快,她跨上马背,认认真真从最基础的走步开始练习。毕竟她也不想到了塞外,大家都能骑马狩猎而自己只能坐在帐篷里干瞪眼。
正当众人热火朝天练习时,尚在宫中的皇后也与乾隆帝说起纯嫔、怡嫔与舒嫔为一名宫女争吵之事。
乾隆帝乍一听,还以为是自己耳背了:“纯嫔、怡嫔……还有舒嫔?为了一名宫女争吵?”
为了自己,乾隆帝见过。
为了宫女,乾隆帝还真没见过。
皇后见乾隆帝面露好奇,便唤晚香上前,事无巨细地将此事禀告与皇上。
乾隆帝听着,脸色渐渐黑了。
皇后亲手将茶盏送到乾隆帝手里,笑道:“妾身听纯嫔的意思,似乎她并无想送人上来的意思,是她家里人被人怂恿的。”
地位上上下下,也教纯嫔的心性洗去了浮躁,倒是隐约可见最初那位苏格格稳重的一面。
皇后看在纯嫔是潜邸老人的份上,也愿意帮
忙说两句话。
皇后话音落下,乾隆帝这才勉强压住火气:“纯嫔这回倒是学聪明了,不过怡嫔与舒嫔……”
“她们两人的气性是越发大了,还不如颖贵人与慎贵人来得稳重。”
“就是一个粗使宫女,也能让她们两个都遣人去查来查去?也不觉得丢了份儿。”
乾隆帝对怡嫔与舒嫔的不满已有了日子,在皇后跟前都压不住恼意。
与此同时,他对那名宫女也生出怀疑,转头跟吴书来说:“你遣人去打听打听,别惊动人,瞧瞧这名粗使宫女到底是什么来历。”
吴书来赶忙躬身应下,立刻遣人去办。有了皇上发话,紫禁城这台巨大的机器也以最快速度转动起来,不多时魏安宁的各种资料便摆在乾隆帝和皇后跟前。
吴书来半弯着腰,给两位主子细细介绍:“此女乃是原内管领魏清泰之女魏氏,去年小选入宫为婢,时下在针线房里做事。”
皇后已调查了一遍,自是神色平静。只是她眼角余光一瞥,却见皇上先是一怔,而后抿紧了嘴唇。
皇后面上闪过一丝不解,又若无其事地将疑问压在心底,心中暗暗思考莫非是纯嫔三人得了什么小道消息,唯有自己这当皇后的不晓得?
乾隆帝目光沉沉的,对上吴书来的眼睛。吴书来悄无声息地点了点头,证实了自己的猜测,原来这引发三嫔争夺之事的,正是曾让贵妃心气不顺好些时候的婢子。
乾隆帝表情不变,只示意吴书来继续往下说。
旋即,吴书来将王嬷嬷家中与苏氏的联系禀报与乾隆帝,确定如皇后与纯嫔所说,魏氏应当是苏家人挑中,送给纯嫔固宠用的。
而后,吴书来还提起从针线房得到的一桩事:“据针线房绣娘与服侍魏氏的宫人提起,魏氏甫一入宫时也与其他人相仿,日日要做粗活,故而肤黑生茧,不过打从去年年底起,即便她日日照旧做粗活,皮肤却是一日比一日好。”
“不过魏氏与针线房里诸人关系都不亲近,即便有人询问,她也未曾说过,故而调查的宫人尚未未查到她是从何人手里得到保养的方子,又是如何与人联系的。”
乾隆帝先是听到苏家人便连连摇头,待听到魏氏作为针线房粗使,竟是养了一身好肉后已是无语:“朕都不知如何说纯嫔那一家子,各个都是蠢笨如猪的东西,怕是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。”
上回大清查时,苏氏自然也被从头到脚查了一个遍。
要说别家做坏事还遮遮掩掩,那他们家便是放在面上的坦坦荡荡——不,或许他们还做了遮掩,但那遮掩做了还不如不做。
乾隆帝想到暗卫送上来的那份报告,光想想都觉得眼疼,就他们能挑出什么好人选?怕不是被人扒皮抽筋都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