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昼很老实地任由额娘看,见额娘确定了自己身上没有伤痕后才笑嘻嘻说道:“额娘放心吧,儿子都没有动手呢。这出宫之前汗阿玛指了几个御前侍卫要我们带着出去,他们动手特别利落,几下子就把那群人给制住了。我就只是在旁边看着,一根指头都没动过。”
确定了弘昼身上没有受伤了,耿执羽的手重重地拍在了弘昼的身上:“怎么出去一回就惹了这些事?倘若这样,日后你汗阿玛还敢让你出去吗?”
弘昼的笑脸瞬间就变成了苦瓜脸,可怜兮兮地说道:“这也不是儿臣想要惹事的啊,只是想过去吃顿饭,却碰上了这样仗势欺人的。”
说着,便将天香楼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。
听得耿执羽也很不高兴:“年家固然势大,但也不该这样仗势欺人才是。”
年贵妃如今在后宫里也称得上是无出其右,但她不论是待皇后还是嫔妃们一如之前。待皇后娘娘恭敬有礼,待其余地位不如她的嫔妃们也多是客气有加的。像这样的人,母家竟然有这般的侄儿。
“额娘放心好了,我是一点亏都没吃的。”弘昼说道,“只可惜的是没有来得及看今晚的灯会就被汗阿玛叫回来了。”
“还惦记着灯会呢。”耿执羽轻轻地瞪了弘昼一眼。
弘昼委屈:“这是我惦记了好久的,求了汗阿玛好几次才答应的呢。本来就想着出去逛灯会的,但灯会都没看到就被叫回来了。”
看着弘昼这可怜的样子,耿执羽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。气这孩子受了委屈都不放在心上,一心都只想着灯会。笑这孩子这副想着灯会的样子很是可爱,瞧着便让人不免笑出来了。
委屈了一会后,弘昼就想起了自己上午的时候出去逛带回来的东西了。
献宝似的从小周子手上拿来,然后递给了耿执羽:“这可是特地给额娘挑的,这玉虽然瞧着品相一般,但是这雕刻的手艺真不错。额娘看看,这还是额娘的生肖呢。”
这镯子雕刻的样子是两条蛇连接起来的,瞧着倒是确实雕刻精巧,很有新意。
收了东西后,耿执羽的后怕已经压下去了。便命人去准备晚膳了,都这个时候了,肯定要弘昼吃了东西再回阿哥所。
弘昼自无不可,他将自己买回来的东西分成了五份。一份给钮祜禄额娘,一份给皇额娘,还有三份给三个姐姐妹妹。今日已经有些晚了,等明日一早的时候命人送过去。
正这时,外面有小宫女进来禀报。
“娘娘,翊坤宫来人了。”
耿执羽的眉头微微皱起,即便弘昼这次没有吃亏。但她也不是很想在这时候看到年家的人。
“去叫进来吧。”
即便心中不高兴,但也不能将翊坤宫的人拒之门外。半晌后,耿执羽还是这样说道。
为首的人是年贵妃跟前伺候的田嬷嬷,这位是从年家一路伺候年贵妃到潜邸又到如今这紫禁城中的。像这样跑腿的小事基本不会要这位来,今天让她过来也是年贵妃隐晦的示好。
“奴婢参加裕嫔娘娘,参见五阿哥。”
田嬷嬷的姿态摆得很低,她作为翊坤宫的掌事嬷嬷平日里姿态都是很高傲的。即便面对裕嫔熹妃这样不得宠的妃嫔一般也不会太恭敬,最多面上客气着罢了。
耿执羽淡淡问道:“贵妃娘娘可是有何吩咐?”
田嬷嬷的脸上堆着笑,听闻这话说道:“我家主子听闻年家的两位小公子今日不懂事冲撞了五阿哥,特意叫奴婢来送赔礼呢。”
说着身后的小宫女端着两个托盘上前,将上面遮盖的红布一掀开,里面是好几件价值连城的摆件。
这些摆件都是年羹尧平定青海时缴获的战利品,这样的东西按照潜规则是归主帅自己所有的。年羹尧便分了许多送到了翊坤宫,如今年贵妃的手中有不少。
看着这些金光闪闪的东西,耿执羽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:“不过是寻常孩子间的打闹罢了,哪里就值得贵妃娘娘专程送东西过来赔罪。”
田嬷嬷的脸上依旧是带着笑:“年家的两位小公子不懂事,我们主儿这个做长辈的也只能帮着描补了。还请裕嫔娘娘和五阿哥笑纳,小小心意,不成敬意。”
耿执羽还是不想收,这样的好东西她手里的确少有。可想到这是因为儿子受委屈换回来的,便心里堵得慌。
倘若这次收了东西就这样过去了,日后是不是谁都能骑到弘昼的脑袋上耀武扬威了?幸而就是弘昼没受伤,不然她就是冒着被皇上怪罪降位的风险也要去养心殿讨个公道。
见耿执羽还是冷着脸不说话,田嬷嬷又笑道:“这是我们主子的一点点心意,万望娘娘莫要推辞了。我们主子已经传信出去,叫定要狠狠责罚两位小公子,必不会白叫两位阿哥受了委屈了。”
话都说到这里了,耿执羽若是再硬挺着不收就太不给年贵妃面子了。便只能挥了挥手叫娑鸣将东西收了起来,田嬷嬷这才告辞。
除了钟粹宫,田嬷嬷还要去一趟景仁宫。
弘历此时也正在景仁宫中,耿执羽担忧弘昼,熹妃自然也担心弘历。早就派了人去毓庆宫等着,看见他一回去便叫来了景仁宫。
去景仁宫送东西比在钟粹宫送东西要好送些,熹妃全程带着笑看着田嬷嬷,也不必田嬷嬷多劝就将东西收了。
等田嬷嬷走了之后,熹妃才冷了下脸来。看着送过来的东西,的确是价值不菲,但她只觉得刺眼。
“额娘,”弘历安慰道,“我知道厉害的,看见打起来就拉着五弟去旁边看着的了。汗阿玛给我指派的御前侍卫那般厉害,哪里就用我们兄弟出手了。”
“年家也太张狂了些。”熹妃说道,“在京城竟然就这般嚣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