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次所谓的联姻,虽说是乘风提出,但归根到底,都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皇宫里是过不下去了,才出此计策,给自己一条出路,可是这一条路,若是没有自己默许和推动,乘风是绝对不会坚持的。
她早就心悦乘风了,她对乘风的心思,跟乘风对自己的,是一样的。
“殿下,别怕……我不会死的。”乘风双眼闭着,但嘴却微微张开,吐出一句话,一只手也抬起,抓住了顾曦的手臂。
悬崖上,几人围在马死的地方,往下看着,执书看着来来回回的士兵,急忙问道:“可有找到下去的路了?”
被问住的人摇摇头,“此地有些险峻,虽不高,但是下去的路不好找。”
抱弦急了,“如此的话,不如我们直接从这里跳下去呢。”
执书想到什么,“我们马车中是有劲绳的,找几个会武的顺着绳索往下,不是不可以。”
“那还等什么,赶紧去拿绳索。”塞恩转头对着侍卫道,而后又命人继续找寻下去的路。
就在这个时候,抱弦忽然看见了什么,拉着执书,“执书你看,那是什么?是不是火光。”
如今正是深冬,深林悬崖中是不会无缘无故起山火的,“定然是公主她们点的,快,快拿绳索来,我们下去。”
顾曦一直没敢睡,只要感觉乘风抓着她的手劲小了一些,她就出声唤他,总算是让乘风一直醒着。
直至山洞口似乎传来了声响,顾曦一喜,以为是驿馆里的侍卫,但等到来人走进来,她才顿感不妙,这人的装扮,并不是侍卫的装扮,而等他一开口,顾曦就知道他是谁了。
“没想到公主与我王弟竟情深至此,我方才居然是被他给骗了,竟然以为他会为了杀我而舍弃你,”巴拓尔笑着,“可惜啊,你们俩再怎么情深,都成不了了。”
顾曦紧紧搂着乘风,强行打着精神,“你是巴拓尔吧,你就没想过,就算接下来你夺位了,余北的百姓能认你?”
“看来你对我这个王弟不是一般的重要,居然连我们余北王室的事情都告诉你了,”巴拓尔饶有兴致的,“我夺位不正?他就正了?公主不知道他以前不过就是一个可怜虫罢了。”
“一个常年被我父汗关在密室取血的可怜虫而已,去了一趟大昭,竟像是读了几年书一样,什么夺权篡位、蛊惑人心的法子都被他想到了。”
巴拓尔说了许多,顾曦只听见了乘风常年被关取血一事,她心知这就是乘风有意隐瞒自己的事情了,皱着眉问道:“取血?为何?”
“这事他竟没有与公主说?想来这药房还是从大昭传来,取人子之血以制药,可得长生之法,当年父汗从塞勒赫额吉手中拿到第一本药房,便拿他作为药材,后来得了第二卷,才知晓竟要用四子之血同时制成,这才召回吉布哈,可是吉布哈回来之后竟然死了,无可奈何之下,父汗才召回塞勒赫,却不曾想,竟是引狼入室。”
顾曦听得皱眉,大昭之地辽阔,民间常有邪法偏方,此取子之血制药得长生之事,她幼时也曾听闻,只是早年间便被皇舅舅命人暗中查访,并将传播此邪法的道士大夫全部押入牢狱,没想到这个法子竟然传到了余北,还被余北可汗奉为圭臬。
她忽然想到,乘风曾经跟自己说过,他九岁之时额吉遇难,自己也被抓进宫中,当时她就有所不解,如此一来,她便也都想清楚了,应当是他额吉以此法赢得可汗信任,一起将母子接回宫中,只是,乘风接到的并不是优渥日子,而是被关进密室,日夜取血,也是因此,他才会想着逃出。
顾曦眼皮重重一跳,目光落在乘风满是血的脸上,抱着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锁紧,心中是一阵阵的犯疼。
他究竟是吃了多少苦。
而这一次因为替补吉布哈而回余北,定然也是被取血过的,可是,他竟然全数瞒下,一丝不让自己担忧。
巴拓尔看着面前已即将熄灭的火堆,笑了笑,“不过,他聪明也是聪明,如今跟大昭联姻不愧是为一桩好事,大昭是文明之国,向来重道,若塞勒赫遇害,本王将公主带回,主要公主帮我从中斡旋,本王登位一事并不难。”
“公主以为如何,只要你我一起合作,只要公主愿意,本王以后必当隆重迎娶公主,你我成为夫妇,恩爱一生。”
话音刚落,身前的火堆终于燃烧殆尽,一片黑暗。
同时,顾曦只感觉握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重了重,明明一片漆黑,但她垂眸,却似乎瞧见了那琥珀一般的瞳孔。
“好啊,”顾曦出声,手慢慢往下移,在地上找寻着什么,“既然大王子这么诚心诚意,我还是能当余北的皇后,又有何不可。”
巴拓尔没想到会这样容易,闻言朝着顾曦走过来,“早听闻大昭公主聪慧无比,如今一件,还真是如传闻所言。”
但就在巴拓尔逐渐走近之时,顾曦怀中的人瞬间活了起来,抓着匕首狠狠刺去。
巴拓尔猝不及防,闪躲不及,硬生生受了一刀。
他怒骂一声,山洞外护送他过来的死士听闻声响,急忙进来,但洞中一片漆黑,什么也瞧不见,他们喊着大王子。
乘风咬紧牙关,憋着一口气,拔出匕首,又狠狠扎进巴拓尔的左胸,他终于没有了声息。
巴拓尔倒下的瞬间,顾曦也起了身,拉着乘风就往黑暗里撤。
死士顺着声音一步步靠近,但就在此时,山洞外传来了呼喊,“公主!可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