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爷,您说这个做什么?”高真如一瞪眼,赶紧拦住宝亲王说出剩余的话来。
“是我失言。”宝亲王回过神来,也自知问题。他昨晚上得了好消息,高兴归高兴,可转头又想起富察格格的事儿来。
当年尚未有孩子的时候,富察格格是多懂事的人呐,做事恭谨规矩,哪晓得后头越来越糊涂,最后闹出这般的事儿来。
宝亲王也是担心,苏格格有了阿哥,也生出那般心思来。
最重要的是苏格格与宝瓶关系不错,要是真变了,会不会伤到宝瓶的心?要不然还是开口发话,让宝瓶抚养三阿哥,也好拿捏住苏格格?
可一来抚养孩子是一件耗费心力的事儿,二来瞧宝瓶也未有这个想法,三来宝亲王也担忧宝瓶抚养孩子以后,心思都会牵挂在孩子身上,故而左思右想半天,也未敲定出个答案。
宝亲王揽着高真如,微微叹气。
高真如抬眼望着他,也不由地轻轻一叹。她知道宝亲王话语里的意思,却是不想开口揽下那等差事。
即便高真如上辈子未曾生育过,却也知道孩子对于母亲的重要性,从母亲那带走孩子,着实是沉重打击。
更何况清宫养母看似清闲,事务都交给奶嬷嬷,可是只要孩子得一得病症,那责任便都归咎于养母身上,说不得还会让生母暗中埋怨。
生母难为,养母也是难当。
要高真如说,倒不如像大阿哥一般由乳母照料。这样一来苏格格也无需得自己允许才能探望孩子,平素也能过去探望,了解孩子的情况,孩子长大以后也不会亲近养母,远离生母,闹出旁的事儿来。
宝亲王听到她的叹气声,微微低头,又是好气又是好笑:“你叹什么气?”
高真如抬起手,温热的掌心轻轻按在宝亲王的脸庞上:“王爷,妾身又不傻。”
“……”宝亲王先是一愣,回手捏捏她的鼻子:“明明就是小傻瓜。”
“……您再说,我就生气了。”
“刚刚还妾身呢,现在又我了。”
“我真的生气了哦?”
“好好好,我错了。”宝亲王双手揽着高真如,手落在她的腹部,眼里满是期盼:“不养就不养。”
在宝亲王眼里,高真如便是个单纯的人,天天带着大格格撒欢,哪是嫌孩子事多的人。
既然不是为了养孩子烦心,那想来只有一个原因。宝亲王唇边笑意加深,柔声安慰着:“你还年轻,用不着养旁人的孩子,往后定然会有自己的孩子的。”
高真如并未开口,只是浅浅一笑,两人温存片刻,高真如又问起福晋归来的时间。
“福晋明日便回来了。”
“苏格格那,我已让她额娘入宫陪伴三日,待她坐完月子再搬到长春仙馆来。”
福晋次日归来,神采奕奕地与高真如念叨:“至于三阿哥,我想了想,也让他在乾西二所待着,也好让他们母子多相处一段时间。”
高真如听着福晋的念叨,一言不发,只是蹙着眉打量着福晋的脸色。趁着福晋话语暂停,她插话道:“福晋姐姐,您这几天累得厉害,不如先回屋里休息一会?待休息好了,咱们再慢慢聊。”
“我精神好着呢,完全不困。”福晋摆摆手,随口回答道。
福晋是真的心情好,自打雍正九年开始,乾西二所内就没得过喜讯,就是熹贵妃也没少敲打自己,吩咐要在这事上上上心,甚至还有谣言说是宝亲王损了某处,导致子嗣困难。
时隔四年,宝亲王膝下终是多了一位小阿哥,福晋别说是嫉妒提防,更是喜不胜喜,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。
“三阿哥瞧着很是健康。”
“苏格格这回生产也很是顺遂,不过三个时辰便诞下了孩子……”
“福晋——”高真如重声说道。她不容福晋拒绝,给旁边的徐嬷嬷打了个眼色,齐齐伸手扶着她起身。
“我真没事……”
“瞧瞧您的脸色,哪叫没事。”高真如看着福晋即便敷了脂粉都盖不住的蜡黄脸色,以及眼底的青黑,心里气恼得厉害。
她不免记起那件事来——高贵妃年寿不长,可福晋也没好到哪里去!
高真如扶着福晋进了屋,甚至抢了丫鬟的差事,帮福晋褪去外衣,扶着坐在榻上:“快躺下,闭上眼睛,不准说话!”
“好歹让我洗漱——”
“……”高真如原本还想摁着福晋躺下,看着她头顶未取下的绒花簪子,手上动作一顿。
早有准备的宫婢见状,呼啦啦地涌上前来,或是端着水盆毛巾,或是上前为福晋拆解发髻。
几乎是眨眼的功夫,福晋便没了继续坐着说话的借口,只好老老实实躺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