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真如斜眼瞅着,躺下不过三五息时间,福晋便沉沉睡去,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。
“瞧瞧,我就说福晋累了。”她压低了声音,与徐嬷嬷抱怨道。
“多亏侧福晋开口。”徐嬷嬷脸上带着喜色,忙要跪下磕头道谢。
身为仆婢,总有能劝解和不好劝解的时刻,换做她们不知要何时才能劝着福晋先去休息一二。
“这点儿事,何必这般多礼。”高真如伸手扶住徐嬷嬷,望了望沉沉睡着的福晋:“你们先服侍着,待福晋醒了我再过来说话。”
福晋这一睡,便睡到晚间。
徐嬷嬷见着,忙上前服侍福晋起身:“主子与高主子真真是心头灵犀,高主子刚过来,正吩咐厨房准备些清粥小菜呢。”
“我又未生病,哪用这般吃。”
“主子,您便听高主子说的吧。”竹韵很自然的,跟着徐嬷嬷一道改了口。她半蹲着身子,服侍福晋穿上鞋,轻声抱怨道:“您刚刚回来的时候,怪吓人的。”
脸色那么糟糕,偏生精神十足,全然不知自己身体状况。
徐嬷嬷与宫婢们都是心惊胆战了,瞧着侧福晋二话不说便把福晋送屋里的霸气动作,别说不满了,险些喜极而泣。
“我刚刚脸色有那么差?”
“当然了。”高真如听到内室里的声响,撩起帘子进了屋。她绘声绘色描述着刚刚见着的景象:“您的脸色就和秋日的橘子似的,蜡黄蜡黄的,偏生两眼如烛火般闪亮,声音又尤为高亢——”
高真如表演地夸赞,教福晋看得一愣一愣。她实在无法相信,偏偏侧身看去就见徐嬷嬷和竹韵等人正连连点头,夸赞侧福晋表演得一模一样??????
福晋稀里糊涂,只得老实认错,乖乖听高真如的话唤太医来查看。
“福晋脉象沉涩,乃是寒邪凝滞,气血不畅所致,故而见面色晦黄,唇涩泛青……”
太医一番望闻问切以后,便得出答案:“索性发现尚早,只需依微臣所开之方,服用两幅祛寒通络之药,而后再好生静养,以食补之法辅助,不日便可恢复。”
说罢,太医取来纸笔,迅速写下药方,呈送到徐嬷嬷手中。而后他又细细交代日常吃食的忌讳,待宫人尽数记下方才离开。
原本半信半疑,不觉得自己生病的福晋这下彻底心虚了。她面对跟前包括高真如在内的诸人,难得放缓了声音:“我……今日起好好休息?”
“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!”
“从今日起,福晋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!”
高真如虎着脸,敲定这事。
福晋蔫巴巴的,更可怕的是后头连大格格和二阿哥都知道此事,他们来探望也就罢了,偏偏还有个添油加醋的高真如,直把这般的小毛病说得好像是天大的问题。
两个孩子本就心中忐忑,这下更是泪眼汪汪围在自己身上,争先恐后向高真如保证:“高额娘放心,我会盯着额娘的!”
福晋:……
高真如很满意:“这件事,就交给你们了!”
福晋:…………
高真如既然拿定主意,便是雷厉风行,说到做到。她每日晨起便前往正院,将福晋往日操持事务,尽数承揽过来。
想她上辈子身为OL,整日被领导差遣得团团转,时不时还得到难已完成的任务,不得不硬着头皮几天从零开始学习。
而今生在前院时,她也没做往来接待应酬的事务,这些差事完全难不倒她。
福晋起初满心忧虑,又惊又疑,待观察几日后她见高真如事事安排得井井有条,一颗心也渐渐放下,转而欣慰不已,到最后更是顺着高真如的心意,安心躺卧歇息了。
后院格格得知这事,顿时议论纷纷。有人怂恿那拉侧福晋出面干涉没成,竟是悄悄把事儿递到熹贵妃那。
其实,熹贵妃早就有所耳闻,可儿媳愿意,儿子也并无异议,她这当婆婆的,又何必当个讨人嫌的恶人?故而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假装自己从未知道。
可如今既然有人把消息递来,若不过问两句,反倒显得婆媳不合,又或是有纵容宝亲王宠妾灭妻之嫌。
熹贵妃眼眸微抬,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说话的张贵人:“这事儿啊,我早有耳闻。”
“不过,这终究是弘历那孩子和福晋的屋里事,咱们做长辈的,何必插手过问?”
这番话,一来彰显熹贵妃的宽厚慈和,二来也暗含对张贵人的质问:她身为庶母,为何对宝亲王房中的事如此上心?
张贵人闻言,脸色瞬间涨得通红。她去年刚被册封为贵人,圣宠仅次于谦妃,平日里被众人捧着,何曾受过这般的质问。
张贵人愣了愣,这才磕磕绊绊地接话:“婢妾也是偶尔听闻,担心贵妃娘娘被,被,被小人蒙蔽。”
“高氏乃是皇上超拔的侧福晋,张贵人这话的意思是……”旁边的郭贵人掩住嘴唇,难掩惊色,她话未说完,意思却是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