泪水聚成一汪,又缓缓流下,岁漪泣不成声:“奴婢对不起公子,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……”
“你尽胡说!”沈延容心有余悸,“此事你没有错,更没有对不起我。”他来得及时,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不许可是!”沈延容用从未有过的冷硬语气对岁漪道,他这会心情真不大好,俯身将地上簪子捡起来,直起身子后又将岁漪打横抱起。
“公子!”岁漪惊呼,她还想说什么,可看着沈延容不虞的脸色,便乖巧地将手环上他的脖子,沉默着。
院子里的人连同铜钉都被元陆看管起来,倒是无人看见这一幕。
沈延容行动不便,只抱着岁漪到了隔壁屋子,将她放到矮榻之上,然后走到桌边坐下,自行倒了一杯茶。全程都背对着她。
岁漪眨眨眼,轻声道:“公子?”
沈延容没有回应。
岁漪起身,挪步到沈延容身前,见他别开眼故意不看她,又半跪下去,垂下眼睫道:“公子若恼了奴婢,不理奴婢就是,但奴婢心疼公子,且让奴婢看看公子的伤吧。”
刚刚抱她走这一段路,腿上的伤肯定又重了。
这回沈延容没阻止。
果不其然,岁漪撩开沈延容的袍子,殷殷血迹已经渗透裤子,“都是奴婢不好……”
话未说完,唇上被一根拇指覆盖。
岁漪抬眼。
沈延容一脸认真:“不要总说你不好,你很好。”
他无所谓道:“伤了便伤了。”他倒觉得挺值得。天知道他听到月湘说的话时心中有多急切,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伤不伤呢。
只要她没事就好。
蓦地,一滴泪落到指上。
沈延容有些无奈:“怎么又哭了呢?”今日都哭几回了,竟委屈成这样么?
“不是委屈,是感动。”浅红的双眼微肿,莹莹水光里是女子独有的敏感和脆弱,“从来没有人对奴婢这么说过这样的话。”
不是否定,不是说“你可以做得更好”。
而是“你很好”。
他的手还按在她的唇上,以至于这句话有些模糊,沈延容分辨了一会儿才听清楚,落在指上的那低泪莫名有些烫手,他想抽回手,却反被岁漪按住,她侧头,柔软的脸颊落入他的掌心。
她就这么枕在他的掌心上,轻轻道:“公子,谢谢你。”
沈延容极力忍住想将女子拥入怀中的想法,看着岁漪毛茸茸的头顶,将那支簪子拿出来,小心地插进她的发间,然后将手覆在她的头上。
语气轻柔:“不许再有那样的想法了。”
他得承认,看见她决然赴死的那一刻,他慌得要死。直到此时也不敢回忆。
掌心里的肌肤微动,是她在笑。
“嗯!”
沈延容便也笑了。